秦北行深眸不起波澜，沉着漆色，只是抬手，轻落在顾东篱肩膀：

“我知道你心急，可洞府一年光景，府外不过须臾一瞬，我们还有一世时间，慢慢来——西戎不必九州，我可以护你周全，他没有把握的时候，我不会送你去的。”

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
在顾东篱安全方面，这一点，他永远和澜舟能够达成共识，并配合默契。

顾东篱嗫嚅着唇，眉心紧锁着——

她轻拂下秦北行宽慰的手，犹豫后，不情不愿点了点头。

表面虽然妥协了，心里总有一股邪火没处宣泄，另嘀咕了一句：

“我们没有一世时间了。”

“？”秦北行看向她。

顾东篱抬首，一本正经的提醒他：“我还年轻，太子哥哥已经老了，再给你二十年，已是阎王爷开恩了！”

“……”

秦北行没绷住，向来风轻云淡的脸上，缓缓迸开了一条细缝。

他能陪着她再入洞府轮回，却没办法流溯时间，阔别三十年，即便保养得当了，还是上了年纪的，寿岁再那里，他改变不了。

如果这次觉醒，要花她一辈子的时间，自己没办法全程陪同是不争的事实。

这事一直藏在心中，一下子被点在台面上，秦北行又气又无奈。

明知是小丫头报复之言，却还是心中一颤，眸色沉浸复杂之色。

“篱儿……”

“我累了，先回去了，有消息了找我……哦不对，我去茶寮酒坊打听也是一样的。”

顾东篱说着自我挖苦的刻薄话，对秦北行深眸中的欲言又止视而不见。

她低垂着眼，罗裙逶迤，随即转身离开。

……

一路畅通无阻，离开秦府，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后街，顾东篱有点迷惘无措。

左边是水井边的茶寮，歇着脚夫、商贩、过路的旅人，大家口音不同，谈着粮价、年景、税赋。这边说着地里的番薯该收了，今年种什么肥地，明年再去荒山开几亩孬地，那边仔细劝他少开地，朝廷用不了多久要打仗，对死灰复燃的西戎皇廷用兵，到时候税赋一加，地里还没种出东西，钱先一头子缴了，亏死人。

右边是二层高的酒楼，架鹰遛鸟的大爷，请客托人的街坊，打尖驻点的客商，大多是京城人氏，一溜口音说着城里趣闻轶事，朝廷政令，去头掐尾便一件事儿——大魔头凤澜舟投奔了叛贼爹，入了西戎皇廷，朝廷放虎归山，真正成全了父子两，祸害人间。

顾东篱去听过两次，越听越生气，越听越急躁。

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，只是一味听人家诋毁他，窝火不能辩解，时间久了，她便再也不想去了。

“诶，听说了吧？魔头自打入了西戎皇廷，就跟石子入水，噗通一声就再没水花了，没想到一出现，就被封了个小王爷！听说他那个叛贼老爹，身体不大好了，等翘了辫子，那王位就是他的了！”

“有什么用，左右都是阉人，断子绝孙，传上两代就没了！依我看，咱们根本用不着打他们，等父子两都死了，西戎还有什么花头？”

“呸，九州人才辈出，还怕个死灰复燃的小小西戎？偏要熬死人家才算？那也太废物了！还是首辅大人心软，顾全皇上的面子，没有一刀杀了他，现在叫他跑了，成祸害了。”

“嘘，